《闻卿有两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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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婕宜嘘寒问暖的声音吹送到沈长风耳中,却是字字剜心。她何曾对自己这样关心过?不,她甚至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。
还未来得及成形的一丝温情被烈风撕碎,他心中陡然升腾起巨大的酸楚,这股酸楚很快化作滔天的恨意。
李婕宜感觉到身后传来磅礴的杀意,眼睑微微眯起,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,但她还未作出反应,那股凶悍的杀意忽然荡然无存。
空气中传来微微颤动,庭院一扇房门被打开,走出个眉目如画的女子。
沈长风的心猛地一跳,有些不可置信,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急转回身。
霎时间,翻飞的风雪、嶙峋怪状的树桠、屋宇、楼阁、游廊一一在他的视线中飞逝而去,他全部的目光都倾注在那人身上。
沈长风不知哪里从何处汲取了强劲的精神气,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,他蹒跚而行,气喘如牛,步伐沉重而缓慢,眼光却无比坚定,一步一步向那抹倩影走去。
林媚珠披着身玉色绒边氅衣,头上简简单单绾着个髻,只用一支乌木发簪,未施粉黛,目如点漆,行动间缎面裙门云水纹若隐若现,在雪地上掠起一阵淡淡白雾,远远望去,犹如瑶台仙子飘然踏云而至。
来到门槛之时,她被一道不可忽视的热烈视线紧紧攥着,扶着门边,望了眼。
四目相对间,静谧无言。
沈长风看到她鼻头微红,眼睫犹有湿意,一想到是因为自己她才会那般难过,沈长风不禁鼻酸眼涩,本在肚里酝酿好的话语见了她,竟全然说不出口了。
他记得被赐婚那晚,她也是披着一身素色氅衣,也是乌发高绾,斜插着两支珊瑚簪珠步摇,耳边一双玲珑珍珠耳坠。他鬼使神差地伸出脚将秦墨韵绊倒,然后事情正按着他的预料那样,林媚珠接住了秦墨韵,他也顺理成章地站到了她的身边。
他将她看了又看,心想,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呢?
他能记得那晚的所有细节,她身上的淡淡甜香,她抬眼望向夜空时翘起嘴角时可爱的梨涡,那轻轻荡着秋千的浑圆珍珠,她那雾蒙蒙的柔软目光略过自己时,自己心中隐秘的悸动……
可是那晚之后,她再也没有佩戴过珍珠饰品。不,有一次是例外。成婚那晚的翟冠。
一想起那日自己的所作所为,沈长风懊悔不已,恨不得给自己甩几个大耳刮子。
林媚珠迈出门槛,寒风将氅衣下摆吹得掀开一角,露出那盈盈一握的腰线,沈长风心中一痛,更觉她眼下那团乌青格外刺眼,下意识便要上前伸手去接:“夫人……”
林媚珠落地的脚有些许凝滞,而后站定,她低垂着脸,浓密长睫掩住所有心事。
这十来步路对于沈长风而言漫长无比,捂着胸骨的指缝无端往外冒着黑血,走到屋檐前,他两眼发黑,耳朵里嗡鸣不绝,头重脚轻向前跌去。
有双手于半空托住了他,也将他跌入谷底的心捧了起来。
是她对吗?是她吗!
他满怀期待地将那手握住,还未来得及放大的笑容顿时卡在嘴角——指节修长有力,左手中指有月牙形薄茧——这是一双男人的手!而且,这是一双常年握笔的文人的手。
沈长风的脸倏然变得森然,透过淡淡的血雾,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。
与其说是有人托住了他,倒不如说是他跌落时利用余势抓住了最近的倚靠。
初七将林媚珠护在身后,面容一贯的温雅,眼神却是锋锐入骨,分明就是摆明了态度不再让沈长风再靠近她一步。
林媚珠扯着初七衣袖一角,神色不无担忧和着急,沈长风心头火起,后槽牙发狠一咬,将初七欲后撤的手猛地钳住,另一手作鹰爪状朝他咽喉处袭去!
众人被这惊变吓得失声尖叫,场面失控之际,一抹白影转瞬来到两人之间,出手如电,将沈长风腕门紧紧扼住,沈长风痛得闷哼一声,口角溢出鲜血,却拼死不肯松开钳制住初七的手。
三人对峙之时,一道温软的女声打破了僵局。
“放手吧。”
她的语气似带着些叹息,似乎是悲悯之意,沈长风知道这不是对他的怜惜或宽恕。而是对所有因为他而受到无辜牵连的人的愧疚。
放手吧,别再将更多人的人牵扯进来了。放手吧,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。放手吧,我们真的回不去了。
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叫他放手,所谓淬火软刀,不外如是。
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。
她看上去很疲惫,憔悴得像一朵要掉叶子的花儿,她的眸子不再像印象中那般如同黑玛瑙闪着亮光,而是黯淡的,无神的,犹如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。
他已经记不起她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。
沈长风身心为之一震:他真是一个糟糕绝顶的养珠人。
这颗流光溢彩的珍珠在他手里逐渐凋零,迟早有一天,这颗珠子会消磨殆尽所有光芒,被腐蚀被朽化,继而归尘。
也正是这一刻,沈长风意识到他别无选择,他只能放她走。
一侧的李婕宜察觉到沈长风手上劲道骤然减轻,曲肘一推,将人击退。
沈长风连退三步,“嘭”一声后背直直撞上方形檐柱,吐出一大口黑血,右腿发软跪地,左手撑砖未能稳住,侧身摔下台阶,星星点点的血溅洒了一地。
李婕宜眉头缓缓蹙起,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。
天旋地转间,沈长风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,沈察礼又哭了,这小子胆子小,动不动就哭鼻子,柳姨娘也跪在屋檐下,听不清在讲什么……守卫,守卫跑来看了自己一眼,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缩了回去。
他循着守卫离去的方向瞥了眼,林媚珠和初七已并肩迈入门槛,她望着初七的手,嘴唇轻轻翕动说着什么,初七轻轻摇了摇头。李婕宜拎着初七沾了血手印的袖子看了眼,挥手唤来了下人。
纸灯笼在檐角轻轻晃动着,三人站在暖黄光晕下,轻声慢语,默契熟稔,互相关切,俨然一家人的模样。
一家人,一家人啊。
沈长风挪开视线,望向漫天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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