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浮生为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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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会水吗?”她一边挥剑挡住乱箭,一边问。
江槐安满身是伤,方才才从严刑拷打下逃出,早已力竭。此刻别说下水,他甚至觉得若下一刻被一箭穿心,也心无遗憾地认了,反正大仇已报,苟不苟且地活着,区别不大。
他倏地抓住她的手臂,喘息间低声道:“你快走,我还能再挡一刻。”
反正他贱命一条,死不死都不足惜,他没有理由拉着助他报仇的人,一同走这遭黄泉路。
赴京之前,他以为京畿的官宦世家、王孙贵胄,无非是一丘之貉,皆是虚伪腐朽之辈。
可眼前这人不同。
她个子不过到他胸口,清瘦纤细,年纪看着也就与他爱讨糖吃的阿妹相仿。可她行事果决,临危不乱,总是透着一股与不合年纪的沉稳与冷静。她的从容,更像是从无数险境中熬出来的,早已刻进骨血。
尤其是那双杏眼,总藏着难以言明的威慑和看淡世事的倦意。
他从没见过她像阿妹那样笑过,那种眉眼间全是天真雀跃模样,在她脸上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“我这个人……”她一把将他拖起来,目光坚定,声音冷硬却干脆,“最看不惯半途而废。要走的是你,今天就算死,也得死在外头。”
话音未落,猛地将他推入梁河。
“扑通!”一声水响未平,她也紧跟着跃了下去。
荣盛羽暗叫不妙,一旦落水,那岂不是如泥牛入海,踪迹全无。情急之下,他一脚将身旁的人踹下水,厉声喝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?快下去找人!”
“哥!”身后一声清脆唤声。
他猛地回头,正见荣溶儿快步走来。她眼底却卷着恨意与冷清,急道:“贺云卿既然落了水,一时半刻也难寻踪迹。与其耗费人手和时间四处搜,不如趁乱,借搜捕反贼之名,先下手为强,围剿武安侯府。”
她站在夜色下,披着一件暗红色的斗篷,眼神清冷,字字透着赶尽杀绝的决心。
荣盛羽一怔,随即眉梢一挑,笑出声来:“想不到你还真把爹那几句话听进去了。”
荣溶儿斜睨了他一眼,懒得理他的调侃,盯着河面道:“调几人去东面竹林细搜,再传话外城门,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出城,格杀勿论。”
荣盛羽没想到自己妹妹狠起来也是令人唏嘘,一时犹豫起来,“这……毕竟是贺将军女儿,武安侯的夫人,难不成还真杀?”
她转眸看向荣盛羽,不由地知道为何贺云卿从来不正眼瞧他过,真是难成大事。
她敛下思绪,语气却带着一丝讥诮:“哥,你不是奉太尉之名缉拿反贼吗?反贼不从,当即杀之,有何问题?”
荣盛羽踟躇片刻,眼神一厉,转头指着一队人命道:“你们几个沿着梁河搜查,剩下人随我前去武安侯府!”
*
“咳——咳咳——”
贺云卿从一处低矮的堤坝挣扎着爬上来,猛地咳着水。
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,贴着皮肤冷得刺骨,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。撑在泥土里手已冻成紫红色,寒风掠过,像下刀子一般刮在冰冷的肌肤上,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,连牙齿都止不住地颤抖。
她弯腰大口喘息,呼出的热气在夜色中瞬间消散。
她转向地上昏死的男人,手下没有犹豫,抡起胳膊就是几个嘴巴子下去,在死静的夜晚格外清脆。
“咳……”地上的男人猛地咳出一口水,眼皮微动,盯着漆黑的夜空,喉咙一动,“没……淹死,倒是被你抽死了……”
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,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,“还有力气说话,命够硬。”
江槐安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,像被千斤重的大石碾了一遍似的,就这么一动不动地,“你知道我被你推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吗?”
贺云卿撑着剑站起,自顾拧干袖口的水,显然并不打算搭话。她指出一个方向:“穿过这片竹林,有条离京的荒道,能直通最近的武阳县。”
说着,她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,递给他。
江槐安似乎已习惯了她不接茬,兀自道:“我在想,若你是我阿妹,我定会揍得你爆哭不止。”
她挑眉,阐述事实:“我不是你阿妹,你也打不过我。”
他目光落在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上,唇瓣因寒意微微颤抖,长睫沾着未干的水珠,整张脸宛如清水芙蓉,素净中却多了几分冷冽之气。
他低头,自嘲一笑。
确实,他见过她的身手,与上次冥月阁两人应当也不差上下。
但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劲,真是莫名地让人火大。
他呲着牙,忍痛用胳膊支撑起上半身,沉默了一会儿,目光转向她。
终究,他接过了她递来的锦绣的荷包,低头问道:“为什么救我?”
“杀人不过是为权、为钱、为情仇,为各种远远不止的欲望……”她淡淡地看着她,眼中没有一丝波动,“但——救人需要有什么理由?”
江槐安不过十七、八岁的少年,若不是经历过血洗满门的经历,他现在定当还是那个遇到柳枝会跃起折枝、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,与妹妹弟弟抢糖吃的不靠谱的哥哥。
他突然好奇,眼前的少女到底经历了什么,才有如此的沉静和波澜不惊?
贺云卿察觉他的情绪和眼底疑惑,好言相劝:“京城不是你该待的地方。”
没错。
他自然不适合这里,这里太富贵迷人眼,权贵的气息渗透在骨髓里。随便一个人物都可以像捏死蚂蚁一般捏死他。何况他是个勾结反贼的死囚犯。
能苟且偷生,已经是大幸了。
半晌,他抹了把湿漉漉的脸,露出一排牙,双手抱拳,恭敬道:“江陵人氏江槐安,此告辞贺姑娘,感谢贺姑娘救命之恩,以及相助江门报仇。此恩在下铭记于心,若有机会,来日江湖再见,定当倾力相报。”
贺云卿难得扯出一个笑回应他,还了一礼。
江槐安一直是个利落、爽快,没有弯弯绕绕的人。二人礼毕后,他道了“保重”则转身而去。
看着江槐安的一瘸一拐的背影,贺云卿轻叹一口气,心道,还是别见了,见到她不一定有好事。
贺云卿也没有多做停留,转身便往回走。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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