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夫君他表里不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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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月楹在冬至那日抵达汴京。
汴京靠北,如今虽也是满地寒霜,好景比之扬州却更胜一筹。
集市小贩穿亮色夹袄,陆陆续续支起各式摊子,酒楼茶肆连绵相接,雕檐下悬挂的灯笼映得城内亮如白昼。
宽窄适中的平静河流变得晶莹剔透,偶有调皮小童将磨得圆润的石子扬起,却叮呤咣啷滚去河面,轻轻撞击后迸出一朵雪花来。
引得高坐亭台赏景的文人雅客频频勾起笑意。
商月楹熟门熟路回到磨盘巷时,秦意正端了碗饺子坐在前厅吃。
几日前收到了商月楹的回信时,秦意原以为她还要在途中磋磨几日。而丈夫商恒之这几日都忙得深夜才归家,是以,她便是知道是冬至也没做甚么新鲜菜式吃。
懒得瞎讲究。
忽见商月楹出现在家中,惊喜过后,秦意忙招呼着厨房的婆子做起锦食佳肴来。
秦意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了好一阵才感叹总算是把人给催回来了,今年除夕她与商恒之也不用孤零零在家中守岁了。
商恒之当夜得知商月楹归家,也是喜不自胜,之后好几日都早早就出了门,又赶在酉时左右回了家,陪着秦意与商月楹一道用晚膳。
这日又是如此。
“檀娘,想什么呢?”秦意正吩咐婢女布菜,见商月楹靠着屏风发呆,没忍住过去掐了把脸。
商恒之跟在婢女身后张罗着,将手中那碗熬得鲜香四溢的鱼汤搁在桌上后,笑吟吟看向母女二人,“常言道儿大不由母,檀娘是大姑娘了,有自己的主见,夫人别逮着她问,快来净手吃饭。”
春桃侯在商月楹身后,忙用手扯了几下商月楹的衣裳,“小姐,扬州一事小心露馅。”
商月楹将脸撇去一边,“什么露馅不露馅的,我只是小憩那会没休息好,还有些犯困罢了。”
她二人交谈的声音很低,恰好被婢女摆弄碗筷的声音掩盖过去。
净手后商月楹就依着秦意身边坐下,一碗冒着热气的鱼汤被递过来。
“天大地大,吃饭最大。”
“你这忧着脸的模样不是一日两日了,用过晚膳后再与阿娘说说?”秦意是典型的小家碧玉长相,尤其是生了商月楹后,含笑时那双眼眸简直柔得不像话。
商月楹埋头饮汤,鱼汤被炖得鲜嫩滑口,尝不出一丝鱼腥,她不由抿唇,“阿娘,我只是在扬州待久了,回来有些不适应,再过两日就好了。”
为免秦意起疑,商月楹垂首闭眼调整了情绪,再抬头时又冲秦意露出明媚的笑。
秦意哪会不了解商月楹,倘若真是无事,喝到这鱼汤时就该抱着她摇头晃脑夸赞阿娘如何手巧,而不是这副瞧着跟蔫了的花儿似的神情。
不过商月楹不挑到明面上来说,她也不会去追问。
如此想着,秦意岔开话题,夹了道素三丝给商恒之,“这几日你回得早,手上的要事可都处理完了?你若走不开,也不必日日都提前回来。”
商恒之替自己斟酒,答道:“放心吧,翰林院再忙也不能真用麻绳将我捆了,使唤狗刨地都得丢根肉骨头呢,左右不过是些文章上的讲究,皇城司那帮舞刀弄枪的才真是忙得饭都顾不上吃一口。”
他叹道:“谁能想到薛都督的旧疾复发,这一养伤就是大半年,骁骑营的事务暂时由皇城司的人接手,我方才回来时路过皇城司,还听见里面传出打骂声呢。”
秦意‘哎’了几声,柳眉紧蹙,“谈谈你的公事就行了,说什么骁骑营皇城司,那些常年刀尖舔血的角色与咱们家没什么关系,休要再提。”
不过说完,她亦有些好奇,又问:“当真养了大半年的伤?就不怕骁骑营沦为皇城司的掌中之物么?”
商恒之摇头笑笑:“若换作是别人,这骁骑营还真有可能拱手让人,可夫人莫不是忘了,这薛都督的性子是何其狠辣无情?”
“皇城司敢打骁骑营的主意,只怕是消息还没递上去,皇城司就得先折损不少人。”
秦意咬了口肉丸,嘀咕道:“说来这人也是手段了得,去年我带人外出采办,在街上远远瞧见过他一回,长什么模样没看清,高是挺高的,穿着中郎将的袍子,瞧着是在追什么人,手里那把剑还淌着血呢。”
“若非我身旁有人说他出身侯爵府,我都不大敢相信。”
“他从边关回京也不过短短三载,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爬到中郎将,再到如今的左军都督......”
秦意及时噤声。
商恒之从不舞刀弄枪,浑身上下就那腹中才华还能顶事,从嵊州带来的家底颇为丰厚,她与商月楹舒坦日子过惯了,还是莫要关起门来议论这等凶神恶煞之人为好。
商恒之喝下鱼汤,随意摆摆手,“不说他,与咱们家没关系,倒是近日有件事闹出了些风言风语。”
他神秘兮兮掩唇靠近秦意与商月楹,“陛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三皇子有母族戚氏帮衬,已暗中拉拢了不少势力,翰林院的院使都有些动摇了。”
“四皇子私底下也结交了不少官员,估计要不了多久,朝中这派系就分明了。”
“如今这二位皇子都向薛都督抛了橄榄枝,只是那边没什么动静,我猜,薛都督应是不想参与其中。”
前面说那位薛都督多么有手段时,商月楹连头都没抬一下,她向来不喜这种只知用刀剑解决问题的男子。
可这会儿听见三皇子与四皇子争储一事,便是她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阁女儿也有些诧异。
景佑帝可还没......薨呢。
他俩胆子也忒大了些。
她在话本上看过,自古皇子争储都没什么好下场,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,大胆行事、剑走偏锋之人,愈是得意,下场愈是惨。
商月楹忙看向商恒之,“爹爹,你可有参与其中?”
商恒之讶然:“檀娘,你也太瞧不起爹爹了,这么多年过去,你何曾见过爹爹去淌哪家的浑水?”
他起身将秦意与商月楹都揽住,“咱们商家啊,也没什么大志向,官也做了,银子咱们也有,往榻上一躺,舒舒坦坦过完这辈子就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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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月楹从扬州回来,商恒之就高兴,胡乱又说了几通没头没尾的话后就拉着秦意回了房。
伺候的婢女们立时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残局,秦意身边的施妈妈见商月楹总是提不起精神来,便温言劝她早些回房歇息。
商月楹也不推辞,点点头就带着春桃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秦意在信中提及的小黄狗被商月楹抱来了院子里养,因着初见商月楹就笨拙地滚落台阶磕掉了一颗牙,商月楹索性给它取名叫‘牙牙’。
进院子时,牙牙正用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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